永遠就是瞬間。

從這學期開始就斷斷續續地開始接觸同志文學書籍（尤以女同志文學偏多），從一開學看過陳雪的《蝴蝶》，使心情谷底了一段時間後，又在書局翻了《仰泳的鯨魚》後決定買下；這兩本書後座效應都很大，讓我在有點猶疑下看完曹麗娟的《童女之舞》（僅單篇同名小說）後，再從學校圖書館借到了「據說是」近代最經典的女同志小說《逆女》。

《蝴蝶》和《童女之舞》因都屬於短篇小說集，故利用瑣碎時間閱讀並不是那麼吃力。而《仰泳的鯨魚》雖然篇幅不短，但也只花了我兩個下午的時間在書店看完。唯獨杜修蘭的《逆女》，每看完一個章節就必須停一下甚至停好久，除了因為時間（時間時間又是時間= =）的緣故，主要原因其實是無法一下子承受太多書中的劇情。

關於劇情，其實不想著墨太多（因為這樣我篇幅會拖很長很長……），想先了解再閱讀的人在翻書時可以先看張曼娟寫的推薦序。女主角丁天使雖名為「天使」，但卻不是活在天堂；相反地，在她的「家」尋不著一絲屬於「家」的溫暖與歸屬感。從小在母親的「絕對極權」下長大，對於家庭中母親對大哥天厚的偏愛、父親的猥瑣無能、小弟天明因父母的疏離而誤入歧途，充滿了孤獨無助卻又無法背棄的無奈。也因為如此，使得她總是羞於以真實的家庭背景示人，以致於很少有知心的朋友，直到遇見徐姐、美琦、仲薇以後，因為同志的那份相知相惜，使她們也建立起另一種形式的「家」……全文由天使的童年起始，亦由她的生命結束而告終，宛若紀實般的真實，卻又讓人不敢置信書中種種……

文中剛開始花了不少篇幅介紹天使的童年，家裡所有悲劇的根源──雜貨店開張之前，70年代在夕陽染紅的淡水河畔，撿垃圾、抓螃蟹──與一般孩子無異的孩提時期，到雜貨店開張之後，母親的囂張漸露，才開始敘述家中的每個人：隨著國民黨來台的父親，是個無一技之長的退伍老兵，因而被母親瞧不起，但卻也不吭一聲；像王子一樣的大哥，因為母親的獨寵而愈發與母親相像的跋扈；而天明因母親的疏於照顧，使得天使上高中前一直是姐兼母職...小時候發生的種種事情，使得天使也養成了什麼天大的事情都能「表面上」的無所謂，讓母親面對她這番像極父親的態度更是為之氣結。

而天使發覺自己的性向，是在國中暗戀一個叫「喬」的女同學開始，天使單戀她，喬卻只是把她當普通朋友看，直到喬表示她已有喜歡的男孩，天使因嫉妒而開始了對喬新戀情的摧毀破壞，她們的友情也在聯考後，分別上了不同的高中後告終。因為首次戀情的失敗，天使決定，要默默地在人群中找到屬於自己的「同類」──同樣身為女同性戀者的女孩，再重新出擊。

總算，在高一下她遇到了一個女孩子──詹清清，短短一年的時間，兩人從相識、相許，到因為被校方發現而分離，真的只有如此短暫。然而，清清曾說要和她「永遠在一起」的誓言呢？天使在清清自殺後，認為清清背棄了她們的承諾，可是，她有沒有想過，清清在聯考、家庭、學校的重重壓力下，如何憑著這遙遠的夢想支撐她的意念？尤其在戀情被學校揭發之後。清清不像她，從來就沒有抵抗逆境的能力啊...在前陣子剛看完這段的時候，很為清清感到不平，不過清清已「永遠」活在天使心裡了，這點，就不需要再計較了。^^

之後，天使花了好長一段時期來跨越傷痛。「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把過去和現在的距離整個拉長，我飄忽忽地既不在現在也不在未來，而過去呢？也回不去了，生活只是一片空白，空洞的空白。」一直對這句話印象深刻。我想國二那段時間，我能夠體會一點點天使的絕望。因為生活不再存有什麼目標，所以更要做些事情，證明自己還活著。我想天使經過的逆境，還是有提供她這麼一點回復積極的力量吧。

大學生活有著幾個明顯的轉捩點：身旁開始有男同學的存在，還有遇見了徐姐她們。在天使身邊的兩個男孩：江孟仲和汪啟漢，顯然是「實驗組」和「對照組」。兩個人都喜歡她，一個無法有風度地接受分手，還四處散播對天使不利的話語；一個卻能坦然面對她是同性戀的事實，默默地守候了四年……可想而知誰最後會得到天使的友情了。由此可知，同性戀者不是無法交朋友的，端看對方接不接受而已。

本以為遇見徐姐、仲薇，再一次有談感情的對象──美琦之後，天使的人生從此便不再陰霾，誰知，童年那種被遺棄的陰影，卻緊緊囚錮著她，讓她無法安於現狀──因為過於熟悉，當愛情變成了一種近似親情的責任，那會是像母親一樣令她厭惡的牽絆！只是，她在心底，最根本的地方，仍然是需要美琦的，一如她仍然需要母愛般。畢竟，「彼此擁有是一種幸福，相互熟悉才是歸屬」。天使幸運的是，遇到了美琦，對她從來不離不棄。徐姐和仲薇也是，即便因為天使母親的緣故，讓自己也被拖下水，但，朋友就是朋友，更有著密不可分的「同類」關係，對天使的支持，更是義不容辭。

母親的囂張並沒有因為孩子們逐漸長大而收斂一些，反而隨著時代的變遷、雜貨店的沒落、台灣政府對大陸的開放政策……等因素而變本加厲。而天使也沒有因為羽翼漸豐就脫離了所謂「母親的親情」那座囚牢，越了解母親那種不安全感，越覺得自己能夠體會母親的心情，卻又倔強得沒辦法在她面前提起隻字片語，在愛與恨之間煎熬掙扎。

我想就是因為長年的精神折磨，才使天使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吧。HIV終究是同性戀者的宿命吧……當天使已如此認命的同時，美琦卻無法接受惡耗。然而在美琦可以提起勇氣接受，開始積極尋找治療方法時，上天又開了她一個玩笑──但不管過程如何，結局都是一樣的──就像植在天使胚胎裡的悲劇宿命，無論以什麼方式成長，最後仍然是一場悲劇。

書中的經典文句太多，以致無法一一摘錄。因為書中對話描寫得太過精彩，讓我極度想看看公視翻拍成的同名戲劇【逆女】！劇照裡的天使（六月）、清清（潘慧如）、美琦（向麗雯），都滿符合我看書時腦中立即浮現的影像。不過，其實我最想看的，是天使的媽媽，到底要如何詮釋，才能表達出那種人後潑辣人前裝可憐，事實上卻懷著極度不安的母親形象？

其實《逆女》這本書，與其說是一本同志小說，不如說是一部家庭悲劇比較妥當。雖然不能說天使的家庭背景和她成為同性戀有什麼關係，但也不可置否兩者毫無牽連。天使的弟弟天明，說天使是像爸爸的，但我認為，天使其實像極了母親。骨子裡都有著極端不信任與不安全感，但天使的母親選擇過度渲染，聽說這是一種化解它的激烈方法；而天使則表現得毫不在乎，實際上她到底在乎與否？也只有自己才會明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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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國中開始踏進同人界，便陸陸續續也接觸到許多BL、GL作品，舉凡是CG、小說、圖文……由於始終脫離不了同人的範圍，故在情節中，仍然保留「LOVE」美好的部份。即使是現在已經看過種種風格的同志作品，我還是最喜歡這類作品。

因為，「同性戀」不該只著重於「同性」二字，和所有刻骨銘心的「愛情」一樣，它也是建立在「戀」的基礎上啊！！！我相信愛情的本質雖然苦澀，但一定有其美好之處，否則怎會一直有人不自禁地自投情網呢？異性戀是這樣，同性戀不應有所差別。

所以我不了解世人對同性戀的歧視為何。可以解釋的原因，大概是因為徐姐說過，同性戀的性行為無法繁衍後代，所以違反自然法則吧！？另外，就是從古至今一直存在於社會的倫理道德觀與價值觀吧！就像有人認為師生戀是不倫，近親通婚是亂倫一樣，反正，那是延續下來的一個「規矩」，沒理由去違抗。

正因為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一樣，所以同性戀者無法左右世人對他們的看法，畢竟，總是有人無法接受。相對的，同性戀者（指非雙性戀者）也正是無法接受與異性相戀才與同性戀愛，世人又如何能強迫他們改變自己的性向呢？如果這世上的人，都能體會到這點，那麼就不會有同性戀被歧視的問題存在了。

回到同志文學，其實我不太喜歡一提到同志文學，什麼T(GAY) BAR、性病、嗑藥啦等等這些造成生理或心理壓迫的字眼，成為同志文學甚至同志，給他人的第一印象。即使現實生活真的是如此好了，到底是因為自己本身就有自甘墮落的傾向，還是「有義務」去符合世人對同性戀的印象？如果是後者，那也難怪同性戀總有被歧視的不自在，因為自己就先自己看輕自己了嘛！所以我不喜歡陳雪的風格就是這樣...她的作品喜歡建築在虛幻，但本質卻又是真實得鮮血淋漓的現實。

另外，雖然我很喜歡看H畫面（= =+？），但我也不願提到同性戀時，就扯到慾望（此指性慾而言）。就如同我前面所說的，同性戀亦是築在以「戀愛」為基礎之上，而不是「性」。男同志小說多半有此現象，總認為激H畫面越多越詳加描寫，就越是好作品，而忽略了主角心中的「情愛」才是主軸（除非作者本來就想寫情色小說= =）；有人說女同志的感情就比較細膩，所以刻畫出來的文學作品也相對精緻些。這也是我除了自身因素外，比較偏愛女同志文學的原因之一。^^v

談談我看過的一些作者的文風吧。我是先接觸網路上的GL小說的，早期偏愛鮮網一位作家「修月」的作品，她的作品《叛&盼》和《單色》，一直是我鎖定的目標，讓我每天都在等待信箱裡，能有一封「專欄更新」的新訊息。只是到我國三下吧，修月樣也因為高三了近大考而銷聲匿跡，她在鮮網裡的專欄被砍後，我也遠離了鮮網。

之後我便發了瘋似的尋找其他好的GL小說與作者，然而遲遲不得所獲。這段時間，大概只有優秀一位作家「死在黑色裡」的那篇《OT511，我想說我喜歡》比較吸引我，原因是因為太符合我的處境...只是她的文字，比較偏筆記的風格，像是隨想隨寫，劇情張力比較缺乏。不能算一篇好的小說，但是文筆稱得上是好作品。^^

現在則固定在鮮網專欄「草原」等待野馬大大《觸不到的戀人》的新章，不過也快結束了……比起《彼女》，這篇算是比較長的作品。野馬大大的一個習慣──不打句號，我還是常常看著看著就無法忍受……="= 不過除此之外，野馬樣的作品雖然常常是多角戀，但對每一個角色的情感都交代得十分詳細。^^

再來就是已出版成書的作者了。陳雪前面提過，我不是很喜歡她的風格，對於我對同志文學的偏好，她的文風幾乎是完全相反。不過她的文字就是有沒來由的吸引力，《惡女書》裡有點魔幻的寫作風格，即便只是略為翻過，仍然給我很深的印象。決定買下來的那本《蝴蝶》，《蝴蝶的記號》給我很大的震撼與省思空間；至於《色情天使》那篇……= =||| 滿恐怖的不予置評……；而《夢遊1994》是我覺得滿貼近生活的一篇作品，文中很多想法都和我現在的想法一致……。BTW，《蝴蝶的記號》也有被改編拍成同名電影喔！不過好像是港片就是了……想去租租看。>w<

好像不知道看哪位網友推薦過《仰泳的鯨魚》，所以在書店裡偶然發現這本書就翻來看了。作者也叫「仰泳的鯨魚」，一看就對她的文筆深深著迷，不失網路小說的莎弗夢幻，亦不缺出版品應有的嚴謹架構。雖然偶有錯字啦……不過跟我之前看過一本出版成書的網路小說《陪貓咪喝咖啡》少多了。比起其它已成書作品，其故事比較接近現在的時空（1992～2002），對我這個七年級生閱讀也比較方便。^^" 這本書對我的影響頗大，其中最大的影響就是看完後，我就完稿了我第一篇GL小說《冰封藏情》，後半段的文筆有仿效「鯨魚」的風格。

還有讀女同志小說者必推薦的短篇小說傑作──曹麗娟的《童女之舞》。《仰泳的鯨魚》中，「鯨魚」就曾經剪過當年（1991.9）尚還刊在聯合報副刊上的《童女之舞》給Fiber。曹麗娟的文筆清麗，有明顯的女性作家典雅風格，只是我到現在仍然想不透《童女之舞》想表達的含意是什麼……整篇文章流露一股淡淡的感傷，感嘆時光不再、青春已不復記憶……。打算在看完《逆女》之後把《童女之舞》書中另外三篇小說看完，有時間再回味一次《童女之舞》。^^

而《逆女》，前面已提過很多了，事實上這篇文章本來就是《逆女》讀後感延伸而成，所以就不多贅言了。想想，還是很驚異杜修蘭的文筆，作者簡介上都說她是頭一次發表小說，可是其小說的架構卻已趨完備，劇情如此引人入勝，寫小說寫到這樣算是每個小說創作者的理想境界吧！

其他當然還有很多也不錯的作者與作品；同志小說當然首推白先勇的《孽子》，另外還有邱妙津的《鱷魚手記》，好像還有一本網路小說風格的《學姐》，腐女的世界──BL為主的小說，雖品質良莠不齊，但每個作者的文風不同，好的作品也不在少數。

第二次去書店想看完《仰泳的鯨魚》順便買下的同時，卻遍尋不著，詢問店員才知道，原來「同志文學」有另外一個專櫃置放。就像言情小說、奇幻小說般，那只是一種文化，或許特立獨行，但卻不該對其有所歧見。或許多數大眾仍無法接受，但請不要排斥它或特化它，留給我們一個平等的生存空間。

（以上純屬個人言論，若有偏頗敬請見諒。）


《逆女》書籍簡介（博客來）
【逆女】電視劇照